白栩.(九卿)

底线伍谷沐凡磊嘉。
未来很难,但也很好。

【双陈】如花改编

不知道起什么题目好,叫如花又觉得好奇怪哦
今天真是高产似母猪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

【一】

四月的江南水乡,杨柳依依。

天刚亮了,河堤旁的小木屋里,陈浩琪开了门出来,靠在门边继续读他的书。
这些年来,他孤身一人,除开身后这间简单的茶酒铺之外,便是靠着读那人留下的几本书来打发时间,岁月静好,倒也不算寂寞。
已然黄昏,陈浩琪合上书本,看着眼前滚滚前行的江水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——这江流悠悠,岁月无情,已经过去有十八个年头了吧?

【二】

那一年,陈浩琪正值年少,却和许多那个年纪的少年不一样,他没有豪心壮志,他只想陪在陈新颖身边,和陈新颖在一起,永远。
陈新颖是一个和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少年,有着不一般的志向。陈浩琪从小便坐在案边,支着头,静静的看着他读书。
陈新颖读书的时候,很是认真,也很是拼命,案前一坐,往往便是一整天,陈新颖偶尔会在四书五经中抬起头来,冲陈浩琪一笑,陈浩琪便回他一个鼓励的笑容,露出可爱的虎牙。而更多的时间里,他是无暇去理陈浩琪的,陈浩琪也从未介意过。他提笔的时候,他为他研墨,夜色来临了,他为他掌灯,直到陈新颖最终不支伏案而眠,陈浩琪也默默为他披上寒衣,待第二天他醒来,温热的小米粥已然熬好,摆在了案前。
那些时候的日子过得沉静而幸福,只是粗茶淡饭,陈浩琪也很是满足。阳光从小木屋的天窗里打下来,他能看清陈新颖脸上细微的绒毛,还有他思考的时候,微微蹙起的剑眉,这么多年过去之后,在他记忆中,就只剩下这些画面了。
那一年,陈新颖要上京考试。恰逢柳树飘絮的时节,一川烟草,满地杨花。陈浩琪站在堤上,陈新颖站在舟中,背着他彻夜为他整理的行囊。
陈新颖在客舟中向陈浩琪挥手,扯着嗓子喊,是年少人特有的,明亮的声音:
“待我金榜题名,定会回来寻你,我会许你一世幸福!你一定要等我……一定要等我!”
陈新颖的声音渐远了,小舟也已经随江水而去,成了遥不可及的一个点。陈浩琪站在原地,久久地望着,堤上的风渐起,柳絮飘飞,痒痒地贴在面上。
他伸手去抹,才发现,眼泪已经濡湿了双颊。
那一年,他记住了陈新颖的誓言。可见当时是记得这样深,才足以支撑起这以后漫长的等待。
陈浩琪将小木屋改作了简单的茶酒肆,白天便搬了椅子,倚在门边,一边读着陈新颖曾日日研读的书,一边望着江水的尽头,偶尔有异乡来的人打马经过,坐下买一碗茶喝,他便向他们打听远方的消息。每到晚上,小木屋里总有一灯如豆,那是他点起油灯,趴在窗前,一边听着江上的大雁鸣叫,一边凝视着远方,看是否有夜晚归航的船儿,载着灯光和游子的心回归。他想,夜里点着灯,陈新颖坐船回来的时候,看见了这微弱的光亮,也不至于忘记了当初的家在哪里。
只是,他和他都还是太年少,不知道这世间的事情,往往都不会如设想的一样简单。青春和江水一样在流走,陈浩琪这一等,便是十八年。

【三】

一句低声的询问,唤回了陈浩琪的思绪。
“公子,可否卖我一碗酒喝?”
陈浩琪一惊,匆忙回身走进屋里,倒了一碗酒出来,那游人收住缰,在马上俯下身来,接过了酒,凑上去便喝。
这时陈浩琪才抽空抬首,打量了一下这个买酒的男子。
从他那一身的青衫来看,应是为官之人,虽不是显贵,却也必定是学子出身,考过功名的。只是,这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,眉间的皱纹尤其深,想必,这些年的仕途并不顺畅。
“好清甜的酒,可是公子自家酿的?”马上的男子喝了一口,赞叹道。
陈浩琪低眉,微微颔首。
男子又将碗凑到了嘴边,一饮而尽。饮罢,将茶碗递回给他,从怀中抽出绣花的手绢来,擦了擦嘴。
那条手绢吸引了陈浩琪的目光,用料是上等的蚕丝,上绣着双喜鸳鸯出绿汀,是大好的意头,象征着幸福圆满。
“公子,这是要赶往何处?”陈浩琪抿了抿嘴,问。
“朝廷贬官,途经故乡便进来看看。”男子苦笑,一边答,一边付了酒钱,又伸手往后指了指,“身后随行的,是我的家眷。”
陈浩琪捧着酒碗,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徐徐跟来的,还有一辆马车。
男子拉紧了缰绳,便欲走了,末了俯下身来,轻声问,“公子,可是在等人?”
陈浩琪垂眼,不再说话。
男子轻笑,“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辜负了大好年华。”
道了别,骑马的男子引着马车,沿着堤岸渐行渐远。

【四】

说到此处,说书的男子一拍听醒木,缓缓起身,表示故事已然结束。
台下听书的人慢慢散了,有人不甘地问:后续的事情呢?没有了么?那位公子最后怎样了?
说书人将手中折扇叠好,微微笑道,“这个故事,原本便没有结局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仍有人不解。
男子摇摇头,不知如何解释,他身边一个资格更老的说书人抽了一口水烟,缓缓道:“这个故事,不会有结局。重逢也好,不重逢也好,金榜题名也好,流落街头也罢,他只会在故事中等待,而那位少年,却早已不是故事里的少年。”
发问的人更加糊涂,摇摇头转身走了。
方才说书的人却忽然像五雷轰顶一般,下了台飞奔而去。

【五】

那个故事,其实是还没有完的。

【六】

待骑马的男子走远了,陈浩琪回身,关了茶酒肆。
他晃了几晃,想把酒碗放回灶头,然而只是几步,酒碗便从手中跌落,伶仃地碎成了几瓣。
泪水顺着陈浩琪的眼角滑落,泪痣愈发黯淡,这些年强撑起来的淡然,也随着那个酒碗支离破碎。

原来,他已然考了功名,做了官,已然有了家眷了么?
原来,他已忘了当初的誓言。
原来,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。
原来,他终究是喜欢女子。

“待我金榜题名,定会回来寻你,我会许你一世幸福!你一定要等我!”
我等你等了十八年,可是你早已忘了我。
其实,在十八年的时光荏苒之后,他依然第一眼便认出了陈新颖。只是陈浩琪知道,他所等待的那个少年,已经消失在年华中,再也回不来了。
那一夜,小木屋里第一次没有亮起灯光,十八年里的第一次。
第二天,陈浩琪依然早早开了门出来,坐在门边读完了昨天未读完的书。
然后,陈浩琪起身,站在堤上,看着脚下一去不回的江水,昔年种下的柳枝也已经长成大树,千丝万条,仿佛记录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人和事。
风乍起,江水皱了,他的衣摆飘飞起来,仿佛随时都将随风而去……

【七】

说书人一路狂奔。
终于回到了那条长堤,他沿着堤岸跌跌撞撞地跑着,岸边的杨柳在视线里撕扯成模糊的一片。
这里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,然而他未踏足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很多年了,他不敢走近这条长堤,因为他知道,这里有一个守候着他的男子。
他便是那个少年,却不是故事里的少年。
年少的时候,陈新颖便是从这里乘着舟出发,去了京都,志在金榜。
然而,在京都里,陈新颖一连考了几次的科举,最终都是榜上无名,直到岁月渐浓,陈新颖的两鬓也开始爬上了微霜,他依然没有如他承诺一般地高中。
后来,陈新颖悄悄地回到了故乡,他听说原先的家变成了一家茶酒肆,夜里常常亮着灯,陈新颖知道,陈浩琪还在等。
只是,陈新颖不敢去见他,未能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,如何去面对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?
陈新颖有一身才华,无处施展,只得在市镇的酒楼中以说书营生。他将过去编成了这个故事,日复一日地讲,然而故事里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,他却从未能给他编一个结局。
因为陈新颖不知道,今日之境,怎样的结局,才叫做结局。
方才老说书人的话如当头棒喝———故事里的陈浩琪,等的永远是故事里的陈新颖,而故事外,那个为他而等待的陈浩琪,不会永远等下去。

【八】

熟悉的小木屋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,已是夕阳西下。
空气中有欲雨的味道,柳枝在黄昏的暗色中摇曳不休,屋子的门是开着的,陈新颖一脚跨进去,屋里满是灰尘。
几本泛黄的书本摆在床上——
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那年他未离开的时候一样,只是,那个等待的男子,已然不知所踪。
迟了么?
终究是……迟了么?

【九】

陈新颖来到江边。
江水慢慢地漫上来,已经及膝了,浸在水中的脚,冰冷而沉重。然而,那条江却能让他想起十八年前的许多事情,陈新颖忽然泪流满面。
眼前依稀出现了一个温润的男子,向他伸出了手,安然地微笑,泪痣依旧,虎牙依旧,笑容依旧。

“浩琪,你……等我很久了吧?你看…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?”

几天后,人们在河边发现了那位说书人的尸体,他脸上满是安然的笑容,百姓无人知晓他的名字,只有那位老说书人,摇头叹息,将他葬在了那棵柳树下,老说书人曾告诉陈新颖,谁也不知道陈浩琪去了哪里。
其实不然,老说书人骗了他——陈浩琪早就因病去世,临终前,他曾告诉老说书人,一定要将他葬在柳树下,他会在柳树下,继续等他,不管是十八年,还是一辈子。

【十】
如今,陈浩琪终于等到了陈新颖。


嗷真的是,比风起天阑改起来要难很多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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